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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难临头各自飞前一句是什么|大难临头各自飞散文

2019-12-10

  弟弟已经三十了,儿子都已经五岁了,可是妈妈每次说起,都说他是大难不死,还说因为弟弟,差点叫爸顶罪,真是特别惊险,无比惊魂啊!

  那时的计划生育工作可以说是抓得热火朝天。时间上不分黑白,只要听说谁家的女人怀孕了,夜半三更堵在家里,也要揪着去做人流。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的,如果怀孕的女人逃跑了,真有点“三光”的性质:家里的东西能拿的拿,能卖的卖,更有甚者还要扒房子……尽管如此,但是很多人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,为了家里有个传宗接代的男孩,还是会铤而走险。

  我那时刚刚有了你二姐,当时你奶奶就像疯了一样,非要我和你爸爸要个男孩,否则她说她死不瞑目。我们被逼无奈,只好决定趁二姑娘还在吃奶的时候,趁他们还没抓我去做绝育手术的时候,做些手脚,再继续要一个孩子。

  天遂人愿,在二女儿两个月的时候,我居然怀上了,而且我感觉这次一定是个男孩,因为妊娠反应和前两个不一样。当时我和你爸都狠狠的高兴了一回。但是忧愁随之而来,当时计生工作那个严格,怀孕是很难藏起来的,早晚都要露馅的。于是我和你爸每天都过得提醒你吊胆。

  为了以防万一,你奶奶经常在胡同口借哄你大姐的机会站岗放哨。老人家听说有了孩子,高兴的不得了,自告奋勇的担当此大任。于是过往的车辆都成了你奶奶心跳的原因。有好几次,老人家眼神不好,看错了,以为是计生人员搞突然袭击,吓得我和你爸仓皇逃跑,结果却是虚惊一场。

  我和你爸也想过外出躲一阵子,可是当时正是趟地的季节,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,再说咱们就指望这一亩三分地生活呢。跑是不能跑的,可是不跑,真害怕哪天祸从天降,那日子过得那叫提心吊胆。真有点早些年“高桥游击队”辗转不停的性质。

  一天傍晚,我和你爸刚从地里回来,就听见轿车鸣笛的声音,我们以为计生办来人了,急忙穿上衣服,准备从后院逃跑。结果跑了半天,觉得后面没动静。我们没敢立刻回来,直到夜深了,一切都恢复平静了,才蹑手蹑脚的回来,已经是后半夜了。后来才知道,那是本村的一个建筑商回来了,车型和计生办的一样,所以误会了,可害苦了我和你爸了。

 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过上多久,一个下午,我和你爸刚从地里回来,正准备喝口水歇歇脚。这时,只见你老婶神色慌张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咱们家,急迫地说:“不——不好了,计生人员——正向你们家开车来了,我是在路口看见的,快点——跑——”说着一屁股坐在炕上。

  这一次是真的大敌临头了。我和你爸赶紧拔腿就顺后院的小路往山上逃跑。其实,咱们家后面就是山,很快我和你爸沿着山路往上爬。

  可是爬到一半的时候,我和你爸改变了主意,因为这座山很矮,计生人员很快就会追上来的。没办法,我和你爸只好临时改道,转向了另一座更高的山峰。

  因为一直生活在山里,所以对我和你爸老说,这并不是难题。可是,因为又惊又怕,所以跑了大概半个小时,我就有点口干舌燥,气喘吁吁了。因为出来的匆忙,没有带一滴水,所以口渴成了第一大难题。没办法,你只好扶我坐下,趁计生人员还没追上来,暂且将息一下。也许是因为我怀孕的缘故,我的体质和原来差远了,你爸见我喘得厉害,只好用手抚摸我的胸前帮我顺气。

  可是,渐渐地听见有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,人声很乱,而且就朝我们的方向追赶来。不好,计生人员追来了。你爸扶起我,用商量口气说:“老伴,你忍住些,咱们必须继续往山上爬,否则被他们抓住,我们的孩子可就不保了。”

  我点点头,顾不得多说,被你爸爸牵了手,磕磕绊绊的向山顶攀爬而去。按理说,一直生活在山里,这样的攀爬算是小菜一碟。平时,我和你爸经常去山上做活:捡蘑菇、砍榛柴、摘榛子、捡木棒。我可是村子里的爬山能手。可是,现在,为什么如此完蛋了呢?我被你爸拖拉着攀爬,渐渐地每爬一步都十分艰难。我们在前面跑,因为慌不择路,所以只顾向上跑,顾不得找山间小路,深一脚浅一脚,这样就更增加了攀爬的难度。

  可是,越是着急,越是举步维艰,爬山可是一项力气活,有几次我腿脚哆嗦,差点滑倒,想起来就后怕,如果滚下山坡,那是必死无疑。每一次都是你爸紧紧的抓住我的手,虽然很疼,但是我觉得很温暖。真是患难见真情呀,我第一次见你父亲对我这样好。

  想到这,我就浑身充满了力量,和你爸一起向山顶爬去。越到高处,路越不好走。虽然有松树,但是树干有很多刺,手不敢轻易碰触。只好尽量自己用双手和身体保持着平衡。我和你爸都暗里庆幸,如果不是平时轻车熟路,现在没准早被他们抓住了。我们一边喘息,一边坚持。用你爸爸的话说,真比做半天活还要累。关键是做活心里平静。而此时心惊胆战的,还忐忑不安。因为我们听见计生人员一直尾随其后,虽然有一定的距离,但是不能保证他们永远追不上。危险依然存在。

  也不知爬了多长时间,只知道被你爸爸牵着手一直向山顶逃。时间久了,我的手都被你爸爸攥疼了,可是你爸还是不放开,仿佛一放开我就会被抓走似的。长时间的坚持作战,我开始口干舌燥,而且我的腿脚也劳累的有些僵化,特别沉重,好像灌了铅一样。头上已经淌了很多汗,我们都顾不得去擦拭。虽然身孕时间不长,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体力不支。我只觉得自己喘息的厉害,而且有点难以支撑。尽管我一直在努力,但是毕竟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。

  我劝你爸爸休息一下:“她爸,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,我实在是走不动了。”

  “走不动也得走,如果叫那些人抓住,我们的孩子就没命了。他们可是狠啊。”你爸对我说,也有点无奈。

  我本来想死活不走了,就在原地休息,可是恍惚间又听见山下有声音,而且似乎是在喊我们:“别跑了,你们跑不掉的。赶紧回去做检查。”

  我一时有点慌神,根据声音已经没有太远的距离。虽然计生人员不是山里人,爬山很慢,但是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居多,所以爬山速度也并不慢。

  “我实在是有点爬不动了,她爸,如果这样硬撑下去,恐怕过于劳累,孩子也会流产的。”我有点力不从心。

  “可是我们总不能等他们把你抓走吧。那样我们的孩子可就再也没机会要了。”你把满脸愁苦。

  “可是,就算咱们一直爬到顶,他们也会追上来,到时还不是白费功夫。”我说着理由。

  你爸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:“哎,难道我就没有有儿子的命吗?难道老天就这么不长眼吗?”

  见你爸这样,我心里也十分难受,可是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:“只有抱住我不被抓去,孩子才有救。可是这荒山野岭,我就算藏起来也会被找到呀,还不是白费。”

  你爸此刻也陷入了痛苦无奈之中。继续向上爬,虽然也能勉强坚持,但最终不是办法。原地等候被计生人员抓走,那就得失去亲生骨肉。正在我和你爸犹豫不决的时候,下面的声音也正在接近:“上面的人听着,你们不要再跑了,早晚都得跟我们回去,上面已经没有多少距离可爬了。”

  我和你爸抬头看看山,的确,离山顶越来越近了,就算爬上山顶,先别说体力能否支撑,就算能顺利爬上去,山顶已经没有树木掩藏,被抓也是一定的,怎么办,我和你爸对望了一下,然后都无望的低下了头。

  我环视了一下地形,随着山势不断增高,尽管山上的树木比较茂盛,但是因为缺水,树木越来越爱,视线越来越清楚,也就是说,我们很快就要被无遮拦的的看见了。而此刻,我的腿几乎已经僵硬,喉咙里也干渴的厉害,脸上早已经被汗水冲洗的乱七八糟,再加上尘土,我想早已经像画了一幅非常难看的画了。哎,我长长地叹了口气,难道我和你爸这辈子真的没有有男孩的命吗?我抬头看看天,此刻已经是下半晌,而且快黄昏了,估计不久太阳就会落山了,难道我们会被困在山上吗?

  再看你爸爸,此刻也不断地用手砸自己的头,嘴里还直念叨:“哎,都怪我没能耐,如果咱们不种地,去外地躲藏到儿子出生,也就不至于像现在了,老天爷呀,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,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次啊。”

  “他爸,不要这样,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。虽然咱们可能会没有儿子,但是咱们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。还有,咱们俩身体都很好,也能互相照顾,你也别太难过了,不然咱们还是跟他们回去吧,如果回去后,我们再找机会逃出来,也不是说什么办法也没有。老天爷不会那么无情的。”我安慰着你爸。

  “找机会再逃出来……”,你爸嘴里念叨着,“这样吧,豁出去了,我下去,叫他们抓住我,我说上面只有我自己,你继续向山上爬,我被抓走后,你再找机会逃走,千万别回家,直接去太原表哥家。这样,最起码能保住孩子。”你爸为他突然想出来的主意很高兴。

  我也一下子跟着高兴起来,是啊,这的确是一条好出路,但是,很快我的脸就沉下来了:“他爸,如果他们抓住你真的去做节育手术,那可咋办?以后你还是咱们家主要劳力,恐怕你的身体就不能承受了啊。这绝对不行。”我使劲摇头反对。

  “他妈,除了这个办法,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再说,我被抓去后也可以找机会逃出来。我才不那么傻的等着做绝育呢。退一万步,就算真的做了绝育,我们以后有了儿子,儿子会成为咱们的做活的主要劳力的,这你不用担心。”你爸还是极力劝我同意。

  “你们不要跑了,我们就要抓住你们了,快点跟我们回去吧。”下面的声音正在越来越近的接近我们了,怎么办,如果不马上拿出主意,恐怕我们俩个人同时被抓,那样就更糟糕了。

  “他娘,听我的,快,你想山上爬,我向山下走。先暂时躲过这一场再说。”说完,你爸也不管我同不同意,径直向山下走去。

  我傻傻的看你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。没有办法,你爸已经豁出去了,为了要个儿子,我也必须豁出去。我使出全身的力量向山顶爬去。

  渐渐地,距离越来越远,在我的一次次努力下,我终于爬山了山顶,躲在了一颗古树的后面。此刻,我站稳脚跟,仔细的向山下望去,一对人马带着你父亲已经向山下走去,不时的,你父亲还回过头来望望山顶。

  夕阳已经西下了,望着漫山美丽的树木,想想你父亲刚才说的那些话,我心里很温馨。他不是个善于言表的人,每天只会傻傻的做活计,我曾经以为,他只会做活计,没想到今天竟然为了家庭,为了儿子,他能做出如此的举动。我的眼泪来了。都说“夫妻好比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”,我们在大难来临的时候也各自飞了,但是却都是为了这个家。就因为此,我忽然觉得嫁给你爸很值得。

  后来,山里静下来后,我摸索着回到了家。已经是深夜了。你奶奶和你大姐二姐已经都睡了。奶奶看见我回来了,都老泪纵横了。她说你爸被抓到镇上去了,劝我赶紧休息,然后起早逃出村子。

  奶奶虽然没多说什么,但是我可以看出他对你爸的担心。在奶奶的心里,你爸也是他的宝贝。况且是在这样的山区,男人还不能接受做绝育手术这件事,如果你爸做了,肯定会有很多风言风语的。但是为了要个男孩,我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。草草的就休息了。

 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启程了,慌慌张张的抱着你二姐逃到了太原的表哥那里。

  一个月以后,你爸偷偷的来看我。可见我的那一刻,脸上竟然带着笑,我的担忧还没有解除。

  “还笑呢,我都要担心死了。”我赶紧问。

  “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在镇政府趁他们不注意逃回了家。为了不再次被抓走,我白天就在山上砍柴躲着,晚上回家睡觉休息。家里该拿的东西都被拿走了,反正咱家也没啥值钱的东西,以后咱们有了儿子,再买好的了。”你爸笑得越发甜了。

  “没想到,你老实巴交的还有这两下子,服了你了。”我用手捶着你爸的后背。

  “老实巴交的可是唱好戏呀。”你爸骄傲的笑了。

  经过七个半月的辗转流浪,最后终于生下了你哥哥,全家人无比高兴。所以,大家有机会就说:“你可是逃命换来的孩子,想当年你爸为了你差点被……”

  可是,一想起这件事,我就觉得自己非常幸福。不说别的,但是你爸在关键时刻对我的那种态度,就够我一辈子享受的了。

  多少年过去了,每当你爸做错了什么事情,或者乱发了什么脾气,我都笑笑而过,因为那种深厚的恩情我恐怕今生也报答不完。

  也许人一生有很多要追求的东西,金钱,房子,首饰,衣服,可是,就算我过着再贫穷的日子,只要一想到你爸对我的好,我就一下子满足了。这一辈子,能有一个你爸这样的男人护着,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?

大难临头各自飞前一句是什么|大难临头各自飞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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